“《苏武牧羊》不该只有一条命”
黄荟,著名音乐人,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作曲暨建造人
黄荟批示首演
李娜回纳的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唱片 供图/黄荟
龚琳娜表演现场
◎黄荟
旧年11月,嘉赞家龚琳娜在第28届“蓉城之秋”成都国际音乐季上,与成都交响乐团及四川音乐学院独唱团合作,实现了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的世界首演,把这部25年前被李娜演唱今后便“销声匿迹”的作品送进公共视野。
20177月6日,龚琳娜将这场表演的录像,以抖音直播的模式放送给了更多观众。
这里说的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是一张唱片,于1997年刊行了首版,算是一张“老唱片”了,但听过的人并不多。同伙们认知的《苏武牧羊》是一首流传了百年的歌谣。也对,恰是这首歌谣及其中的故事,引伸出了这张同名的唱片。
从苏武牧羊的历史故事到乐歌《苏武牧羊》
苏武的历史故事出自东汉史学家班固编撰的《汉书》卷五十四《李广苏建传》中的《苏武传》。公元前100年,苏武为谋和受命出使西域,却因为其侍从在异国介进了宫庭谋变,事发后遭到扳连而沦为阶下囚。匈奴单于诱降苏武不成,遂以严刑相加:严冬时将苏武露天关押并中断其饮食。苏武渴饮冰雪水,饥食羊毛毡,坚持十多日性命不止,顽强不服。匈奴单于又把他孤身放逐到荒无人烟的北海,让他放牧一群公羊,传播宣传只有公羊产羔,苏武方得获释回国。
在北海,苏武领受着艰辛卓尽的生存,却依然每日手执汉武帝所赐的节杖牧放羊群,以示朝廷青鸟使的不服。直到十九年后,两国间又现和平起色,苏武毕竟获释回国。这时他已成白发老者。汉昭帝从苏武手中接过了意味完满复命的、却已旌旄落尽的节杖。到汉宣帝即位今后,苏武受封关内侯,赐爵麒麟阁十一元勋之一。公元前60年,晚年光荣的苏武享81岁高龄谢世。此后,苏武作为一个死守时令的历史人物被宏扬,成为中国伦理人格的楷模。
苏武能家喻户晓,和那首歌曲有关。
上世纪的平易近国初年间,跟着新学创设,书院乐歌这个新品种出现了。在那时的乐歌中,一首古色古喷鼻的歌谣《苏武牧羊》敏捷在全国局限内流传开来。这首出处不明、被算作“古曲”的歌谣,直到将近二十年今后,才有人披露其竟出自辽宁省盖平县。大约在平易近国三年,盖平县师范中学的体操兼音乐教员田锡侯,改编收拾整整理了一首当地盛行的皮影戏曲牌“大悲调”,并由该校国文教员蒋荫棠填词,成了这首处处歌颂的歌谣。
在阿谁没有壮大传布手段的年代,这首乐歌短短几年就红遍大江南北,甚至漂洋过海,传到异域,成为乐歌时代里能和《送别》并驾齐驱的经典名歌。要知道,《送别》可是平易近国现象级人物李叔同用德国歌曲的曲调填词,在中央城市颁布及传唱的。而出自中学教员之手的《苏武牧羊》,从一个东北小县城传遍全国并传唱至今,号称事业。
从乐歌《苏武牧羊》到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
歌曲《苏武牧羊》问世八十年后,迎来一个升级版的再度创作——一部以此曲作为贯串发展主题的大型声乐套曲。
在新的时代创作,天然是要站在今世人的态度和视角。由田青作词的这部作品,其创作初志就不是叙事,而几近是在答群情题──站在今世人的视角,从苏武牧羊的历史事务中提取若干个点,一一展开如今时的阐释,偏重写情、适意、写排场,描画心理和人性。
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由《序歌·一个古老的故事》《骁歌·出塞》《村歌·贝加尔湖的冬天》《琴歌·看月观花》《春歌·牧羊姑娘》《酒歌·回来》《尾歌·梦里草原》七部分构成,为了此次舞台表演新作一首《琴歌·黄鹄歌》置于《春歌》与《酒歌》之间。
其中第二首《骁歌·出塞》和第七首《酒歌·回来》,内收留其实已经不拘于苏武的故事了,而是笼统了中国人自古以来具有共性的感情场景——出行和回家。
战争无疑关乎着所有公平易近的生存和心态,将士的出征与回来,是战争开端和竣事的标志,其中的特定感情所有人都能体会:出征时的感情是豪迈,是义无返顾,又是拜别,昌大的鼓号齐叫排场使人激奋,也使人心碎;荣回是鼓乐喧天的欢娱排场,是久别重逢的至喜狂欢。两者都是五味杂陈。
对于一个疆域重大又交通不便的农业国家来说,出远门当是生存中的大事了。家中一人远征,必定会带来诸多生存与感情的变数。而回家、重逢、团圆,可谓是中国人情感体验里的“至尊”。把苏武出使和荣回的感情升华到家国层面的共有情怀,亦是这部声乐套曲初志的绽放。
从人性启程往沉思苏武的晚年
《琴歌·看月观花》《春歌·牧羊姑娘》《尾歌·梦里草原》三首,则完尽是今世人读史的熟悉与沉思,是苏武牧羊的历史典故蜕变成今世艺术作品的紧张的精力衍变。
《夜歌·看月观花》的歌词出自乐歌《苏武牧羊》中的一句:“白发娘,盼儿回,红妆守空帷。三更同进梦,两地谁梦谁?”其实,这句词就已经离开史实了。苏武出使匈奴今后,死后家庭其实是很痛楚的:父亲苏建应当是在他出行前就已故往,他放逐时代老母亡故,妃耦再醮,两个兄长皆获罪被诛,家中只剩下妹妹、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。这些情况,苏武或已从汉代降将李陵口中得悉,可是要待到回长安今后方能核实。以是,“三更同进梦,两地谁梦谁”也说得曩昔。这首《夜歌》,则是把这类相思之情放大了,完全可以看做是离开了苏武故事的、自力的思乡曲。
在班固《汉书》中触及苏武的字里行间,已经披露了苏武在匈奴的另一段感情生存。汉宣帝即位后,封苏武为关内侯。念及苏武唯一的儿子苏元已被汉昭帝诛杀而嗣宗无继,汉宣帝问苏武,在匈奴那末久,有没有孩子呢?苏武立时回答说,有一个和胡女所生的儿子叫苏通国。因此,汉代廷立时通过交际路子赎回了苏通国,算是替苏武实现了传宗接代的大业。至于阿谁胡女是何人?有没有随儿子回汉?下落若何?史乘没有任何记载。
这个历史留白无疑会给先人加添的空间。《春歌·牧羊姑娘》这一段落,就是想把这部分被忽视的苏武故事夸大出来。也许在现今,如许的苏武才显得亲和丰满,使人置信。总之,这首中亚气概的调笑曲,不管内收留照旧模式都在套曲中独树一帜。
《尾歌·梦里草原》这个段落可谓是纯粹的当代思维手笔了。这里对荣回故里的苏武作出了后续的设问——苏武回国今后会怎么样?史实中,苏武回到长安今后,坎坷的命运还在延续——他回汉后旋即卷进残暴的政治争斗傍边,不单履历丧子之痛,还把用十九年磨难换来的阿谁小官的乌纱给弄丢了。伶仃终老的处境,很难说较之心存念想、只身牧羊的精力状况能好几多。直到他性命的最初时光,才算是拥有了与名节相当的待遇。
《尾歌》却避开了这些身外的“俗事”,对苏武的心里举行核阅和从新解读。在当代文化到来的今天,人们对于苏武牧羊这个感动中国两千年的故事,也许可以作出斩新熟悉。尽管笔墨不惊,《尾歌》照旧对回汉后的苏武隐约提出了史无前例的提问:他的死守换回的事实是什么?盛名之下的他,心里真的安然吗?为万世榜样,他会不会也有难以言表的孤寂?会不会无处诉衷肠?回到长安的生存,他习惯吗?会不会时常忖量北海边的岁月?阿谁给过他慰藉、为他生子、又与骨肉分手的匈奴女人,他会不会在心里时有念及,复又“两地谁梦谁”……从人性启程往沉思苏武的晚年,历史是何等冰冷。
从李娜到龚琳娜
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昔时是为嘉赞家李娜量身定做的。作为一部为盛行歌手创作的套曲,其题材之宏大、内收留之零乱、手艺之艰深,都超乎人们对于盛行唱法的认知。李娜一人以多重脚色、多种声线和大开大合的感情实现的回纳,不单给中公平易近族声乐留下一座丰碑,也号称世界声乐艺术的事业。
尽管李娜在唱片刊行之前就分开了歌坛,唱片声张不力;尽管这组作品持久以来只有唱片一种载体,致使歌曲传布不畅,可是李娜留下的话题,令这部作品在业内业外都不曾被遗忘,多年来豆瓣评分在9.7以上。与此同时,李娜旷世卓尽的回纳,也让同业看峰息心,乃至20多年来鲜有嘉赞家问津——使得《苏武牧羊》不单成为李娜的“尽唱”,也将近成为“尽版”。
20多年前,刚刚从央视青歌赛出道的龚琳娜,听到这部套曲立刻向我表白了演唱的愿看。那时我没当真,甚至从心里感觉这部作品只属于李娜。今后多年,不竭有“苏粉”向我说起,《苏武牧羊》到如今不为世人所知,和我的“不作为”有很大关系。慢慢地我也悟到:这部套曲不应当只有一条“命”,更不应当做为“尽版”。
以是几年前,当龚琳娜接到我赠予的新出书的《苏武牧羊》黑胶唱片,并再度表白想要演唱这部套曲的时辰,我就当真了,并立刻付诸动作:用了一年时候,把原稿改写成合用于舞台表演的交响乐队总谱,并依照舞台表演布局的公道性,增长了一首《琴歌·黄鹄歌》。
在履历了距首版唱片问世整整25年的寂静今后,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实现了音乐会首演。第二天,从未颁布过同伙圈的我发出了第一个同伙圈:
“一部25年前颁布的声乐套曲,25年来只有发烧唱片这唯一载体,被置之度外。昨晚毕竟被一位极具敢斗精力的歌者实现了唱响舞台的破冰之举。
25年后,声乐套曲《苏武牧羊》有了新主——龚琳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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